2012年4月11日 星期三

郎朗榮光背後 多少母親痛2011-12-08讀者雜誌 part III


 驅散迷惘,擁抱暖陽
 成為職業鋼琴家的郎朗有了固定的收入,我也辭去了工作,
陪伴郎朗在世界各地巡演,其實這並不是件輕鬆的事。

郎朗的演出非常頻繁,一年要演100多場,像空中飛人一樣滿世界飛,光是調時差就夠我受的了。
但我堅持陪伴在郎朗的身邊。兒子的童年我已經缺席了,
現在我不想再失去與兒子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哪怕是千山萬水,哪怕是千辛萬苦,我都要和兒子一起擔當。
郎朗的每一場演出,他都要為我留下最好的座位,我坐在台下聽兒子彈琴,心裡有說不出的自豪。
每一次,我都被兒子的琴聲感動得淚流滿面。
在兒子的琴聲中,我能看到自己在瀋陽孤守時的悲愴身影,能聽到自己在夜半時分傷感的輕聲啜泣。
兒子在臺上的榮光有多麼巨大,我這個母親內心的酸楚與感慨就有多麼深重。

郎朗演出結束回到酒店,他住的房間總是和我相鄰。
他讓我給他沏家鄉的茶,熨燙襯衣;每天他都要我陪他散步,在散步時他會緊緊地牽著我的手,
彷彿他要把空缺了近10年的愛全部找回來這時,他不再是叱吒樂壇的鋼琴大師,
他只是我的兒子,我的寶貝。

 然而,我覺得郎朗的臉上有時會有一抹淡淡的憂傷。
在成功給他帶來了巨大榮耀的同時,也帶給他些許迷惘。有一天他忽然問我:
「媽媽,會不會有一天我不能彈琴了?比如說,要是我病了呢?」
兒子的話讓我目瞪口呆,半天不知如何回應。

 郎朗居然一語成讖。
2003
5月的一天,有人把一架霍洛維茨大師用過的鋼琴借給郎朗,他非常高興。
那架鋼琴的琴鍵已被磨得很薄,他彈的時候便格外用力,
沒想到彈著彈著,他的右手小指突然劇痛起來,疼痛很快蔓延到整個右臂。
醫生診斷認為,這是他練琴太過頻繁、手臂過度勞累所致,得休息一個月,否則右臂可能癱瘓。
接下來的日子,郎朗再也不敢碰鋼琴,安排好的音樂會也取消了。

 可郎朗顯然無法適應沒有鋼琴的日子。休息的第一天,他坐立難安,六神無主。
我知道我得找點什麼事讓他做,要不然他會瘋掉。
我每天帶他出門,去博物館、電影院、商場我還給他買來一大堆莎士比亞的書,和他一起讀;
又特地邀來他的同事和朋友,在家裡給他舉辦聚會
起初他被迫跟著我的節奏走,但慢慢地,他對這些鋼琴之外的生活產生了興趣。

 「媽媽,我現在才知道,就算沒有鋼琴,我也能過得很好。
生活是一個平衡體,它像一架鋼琴一樣,必須有很多不同的音階才能彈出完美的曲子,
 而不能只由一個單一的琴鍵構成。」
一天,郎朗對我說。兒子的話讓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也讓我陷入了深思。

 兩個月後,郎朗的手終於恢復了正常,但這件事給了我巨大的震動。
從兒子3歲起,我們一家人就圍著鋼琴轉,以郎朗練琴為中心,以他成為鋼琴家為目的。
我們一直簡單地認為,郎朗成功了,我們一家人就會幸福快樂了。
如今,郎朗的確成功了,可是我們一家人的幸福快樂在哪裡呢?

 經過幾個不眠之夜,我終於做出了決斷。
丈夫長年奔波,精神長期高度緊張,身體早已透支,
生多次要求他休養,他卻擔心影響兒子的事業,一直硬撐著,現在是讓他退居幕後的時候了。
至於郎朗,以他現在的名氣和影響力,除了演奏鋼琴,還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傳播古典音樂、做慈善。

 我對丈夫和兒子說出自己的想法,父子倆沉默半晌後同意了。
多少年來,都是郎國任為我和兒子做主。
他的堅定頑強、不屈不撓,成就了今天的郎朗,可是也造成了郎朗某些生活元素的缺失。
多少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做主。從現在開始,是該我們換一種生活方式的時候了。
 2004年起,郎朗開始不定期地為不同學校的孩子們上課,給他們介紹古典音樂。
他還和斯坦威合作,推出了斯坦威鋼琴的「郎朗系列」,
每架鋼琴都配有小白板,學琴的孩子彈琴的時候如果靈感來了,可以在上面寫或畫。
2004
8月,郎朗出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歷史上最年輕的親善大使,出訪坦桑尼亞等非洲國家。
2006
年,他出任中國環境大使,關注日益嚴重的水源短缺、土壤流失和空氣污染等環境問題

而我和丈夫也在改變。丈夫開始每天花 一兩 個小時打乒乓球,這對以前爭分奪秒的他來說是不可想像的。
我則開始學英語和鋼琴,以便能像兒子一樣完全融入國際新環境。
每當我們一家三口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談天說地,每當兒子親吻著我和丈夫的臉頰深情地說「我愛你們」,
每當注視著兒子快樂而純淨的笑臉時我欣慰地意識到,孤苦和迷惘已經遠去,
郎朗也好,這個家也好,我們像當初約定的那樣,努力尋找著屬於我們的幸福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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