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散迷惘,擁抱暖陽
成為職業鋼琴家的郎朗有了固定的收入,我也辭去了工作,
陪伴郎朗在世界各地巡演,其實這並不是件輕鬆的事。
成為職業鋼琴家的郎朗有了固定的收入,我也辭去了工作,
陪伴郎朗在世界各地巡演,其實這並不是件輕鬆的事。
郎朗的演出非常頻繁,一年要演100多場,像空中飛人一樣滿世界飛,光是調時差就夠我受的了。
但我堅持陪伴在郎朗的身邊。兒子的童年我已經缺席了,
現在我不想再失去與兒子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哪怕是千山萬水,哪怕是千辛萬苦,我都要和兒子一起擔當。
郎朗的每一場演出,他都要為我留下最好的座位,我坐在台下聽兒子彈琴,心裡有說不出的自豪。
每一次,我都被兒子的琴聲感動得淚流滿面。
在兒子的琴聲中,我能看到自己在瀋陽孤守時的悲愴身影,能聽到自己在夜半時分傷感的輕聲啜泣。
兒子在臺上的榮光有多麼巨大,我這個母親內心的酸楚與感慨就有多麼深重。
郎朗演出結束回到酒店,他住的房間總是和我相鄰。
他讓我給他沏家鄉的茶,熨燙襯衣;每天他都要我陪他散步,在散步時他會緊緊地牽著我的手,
彷彿他要把空缺了近10年的愛全部找回來—這時,他不再是叱吒樂壇的鋼琴大師,
他只是我的兒子,我的寶貝。
然而,我覺得郎朗的臉上有時會有一抹淡淡的憂傷。
在成功給他帶來了巨大榮耀的同時,也帶給他些許迷惘。有一天他忽然問我:
「媽媽,會不會有一天我不能彈琴了?比如說,要是我病了呢?」
兒子的話讓我目瞪口呆,半天不知如何回應。
郎朗居然一語成讖。
2003年5月的一天,有人把一架霍洛維茨大師用過的鋼琴借給郎朗,他非常高興。
那架鋼琴的琴鍵已被磨得很薄,他彈的時候便格外用力,
沒想到彈著彈著,他的右手小指突然劇痛起來,疼痛很快蔓延到整個右臂。
醫生診斷認為,這是他練琴太過頻繁、手臂過度勞累所致,得休息一個月,否則右臂可能癱瘓。
接下來的日子,郎朗再也不敢碰鋼琴,安排好的音樂會也取消了。
可郎朗顯然無法適應沒有鋼琴的日子。休息的第一天,他坐立難安,六神無主。
我知道我得找點什麼事讓他做,要不然他會瘋掉。
我每天帶他出門,去博物館、電影院、商場…我還給他買來一大堆莎士比亞的書,和他一起讀;
又特地邀來他的同事和朋友,在家裡給他舉辦聚會…
起初他被迫跟著我的節奏走,但慢慢地,他對這些鋼琴之外的生活產生了興趣。
「媽媽,我現在才知道,就算沒有鋼琴,我也能過得很好。
生活是一個平衡體,它像一架鋼琴一樣,必須有很多不同的音階才能彈出完美的曲子,
而不能只由一個單一的琴鍵構成。」
一天,郎朗對我說。兒子的話讓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也讓我陷入了深思。
兩個月後,郎朗的手終於恢復了正常,但這件事給了我巨大的震動。
從兒子3歲起,我們一家人就圍著鋼琴轉,以郎朗練琴為中心,以他成為鋼琴家為目的。
我們一直簡單地認為,郎朗成功了,我們一家人就會幸福快樂了。
如今,郎朗的確成功了,可是我們一家人的幸福快樂在哪裡呢?
經過幾個不眠之夜,我終於做出了決斷。
丈夫長年奔波,精神長期高度緊張,身體早已透支,
醫生多次要求他休養,他卻擔心影響兒子的事業,一直硬撐著,現在是讓他退居幕後的時候了。
至於郎朗,以他現在的名氣和影響力,除了演奏鋼琴,還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傳播古典音樂、做慈善。
我對丈夫和兒子說出自己的想法,父子倆沉默半晌後同意了。
多少年來,都是郎國任為我和兒子做主。
他的堅定頑強、不屈不撓,成就了今天的郎朗,可是也造成了郎朗某些生活元素的缺失。
多少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做主。從現在開始,是該我們換一種生活方式的時候了。
從2004年起,郎朗開始不定期地為不同學校的孩子們上課,給他們介紹古典音樂。
他還和斯坦威合作,推出了斯坦威鋼琴的「郎朗系列」,
每架鋼琴都配有小白板,學琴的孩子彈琴的時候如果靈感來了,可以在上面寫或畫。
2004年8月,郎朗出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歷史上最年輕的親善大使,出訪坦桑尼亞等非洲國家。
2006年,他出任中國環境大使,關注日益嚴重的水源短缺、土壤流失和空氣污染等環境問題…
而我和丈夫也在改變。丈夫開始每天花 一兩 個小時打乒乓球,這對以前爭分奪秒的他來說是不可想像的。
我則開始學英語和鋼琴,以便能像兒子一樣完全融入國際新環境。
每當我們一家三口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談天說地,每當兒子親吻著我和丈夫的臉頰深情地說「我愛你們」,
每當注視著兒子快樂而純淨的笑臉時…我欣慰地意識到,孤苦和迷惘已經遠去,
郎朗也好,這個家也好,我們像當初約定的那樣,努力尋找著屬於我們的幸福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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